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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家 -> 玄幻魔法 -> 如有爱倾城

正文 如有爱倾城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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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蜡般光滑,圆润而坚硬的肩背完美无瑕。

    安安在他清秀的眉毛上吻了一下。

    大多数时候,有没有犯错不是自己判定的,而是别人。赵振涛和赵老太太母子认定舜茵已经出轨了。并且进一步怀疑孩子是否赵家的后代。赵老太太抱着孩子去做了基因检测,结果确实是赵振涛的种,这个罪名便划去。赵振涛婚后第一次在家里连着呆了一个月。他怒火万丈。

    舜茵开始懂得,很多事情不能从表面上判断对错。赵振涛前妻的出轨和这个男人本身有极大关系,甚至于根本就是个冤假错案。在赵振涛口中,她现在属于红杏出墙的荡妇了。刚生完孩子就让一个男人不分昼夜的贴身服侍了十来天,当这个男人在家门口和自己丈夫有冲突的时候,还状若疯魔般保护这个男人。铁证如山,还要怎么辩白。

    舜茵根本也不想辩白。她和赵振涛没有话说。抱着孩子去派出所上了户口,民警问孩子的名字时,舜茵说:“叫如颜。如果的如,颜色的颜。”

    “姓呢”民警问。

    舜茵迟疑了半天,凝视孩子的睡脸,艰涩的说:“姓赵。”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瞬间舜茵想到了离婚。可是颜颜太小了,女孩子还是需要父亲保护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女儿太需要一个温和智慧的父亲牵引着前行了。将来进了幼儿园,小朋友们互相介绍的时候,会问起彼此的父母吧,可怜的颜颜该怎么回答呢女儿敏感纤细的心灵会受伤的吧女儿会埋怨不负责任的妈妈选择了错误的婚姻,却把后果推到孩子身上吧

    舜茵努力去想赵振涛的好处:他的社会地位不错,可以保证女儿不受欺负的长大。只要赵振涛不和自己吵架,自己努力营造气氛,女儿不见得能察觉父母不和。赵振涛的儿子小博老实,颜颜有个哥哥也挺好的。

    舜茵把脸贴在女儿的小脸上,小声的说:“颜颜,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受委屈是应该的,妈妈要保证颜颜快乐的长成大人。”

    她给子辰发了条短信:宝宝上过户口了。谢谢你取的名字。

    烟雨朦胧的时候,山峦的形状通常不那么清晰,蒸腾的雾霭像奔涌的江涛,由无底的深渊翻腾而上,瀑布一般扑面而来。人似乎漂浮在云雾的海,又似乎逆着时间飞行,飞回青葱的少年,飞回忧伤孤单却悄悄钟情的少年岁月。山峦的线条逐渐清晰,隐约勾勒成少女披在肩头的卷曲长发。子辰费力的对她笑了一下:“你这样坐了多久了”

    安安的鼻翼两边 着晶莹的水光,连红肿的眼睛周围都是湿的,看上去那不是普通的流泪,一定是持续痛哭后留下的痕迹,子辰伸出手,轻轻刮她的脸。安安双掌合起,攥住他的手,带着哭音说:“哥哥,你以后不能再跳舞了。”

    子辰仍然微笑,像没有听见似的。

    从舞台上坠落的那个刹那,他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其实死亡对有些人来说是热烈盼望的节日。无论是宗教还是普世价值中,自动结束生命都是被谴责的。因为生命的奇妙与不可知,敬畏生命是起码的道德。虽然子辰一点也不明白自己这样活着的意义。一个认识了十年的女人,一个对自己迷恋得几乎丧失理智的女人,不声不响上演了背叛;还有另外一个爱了十年,仰望了十年,却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无力拯救的女人。他对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自信,对他来说,这个群居的世界里他只是落魄的流浪儿,要怎样才能配得上那温婉的女子他想自己起码应该有一个健康的家庭,有很多钱,有很成功的事业,有很大的名气,有世上大家都觉得好男人应该有的所有东西,他自己目前还做不到。不仅做不到,很多事情正越来越糟,他没有收拾的能力,也没有收拾的力气。不能跳舞很重要吗早在他从舞台上摔下去之前,所有的希望就已经不存在了。

    安安身后出现了另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的手搭在子辰的肩膀上,柔曼的语气:“疼吗瞧嘴唇苍白。”

    子辰想把俪萱的手推开,但没有力气,勉强朝后退了一点,胸口闷痛,咳出几声。安安忙把俪萱拉到一边:“不要乱碰,他刚动完手术。”

    俪萱说:“你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安安还没开口,子辰已经急促的说:“安安,不要走,陪我”

    他微弱的声音让安安刚刚止住的泪又冒了出来。安安从床头柜上拿起子辰的手机递给他:“有你很多短信。”

    子辰接在手里,一条一条的看。蓁蓁的他直接删除,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停住按在删除键上的手指,是舜茵的。打开看了,微笑起来。

    安安觉得他笑的真好看。凑近他问:“谁的”

    子辰说:“我帮一个宝宝起了个名字,宝宝的妈妈真的用了。”

    安安想问,是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子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一种男孩,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世间的男人总是要披挂上厚重的武装:财富、地位、名声,去争、去抢、去像野兽般撕咬并企图成为万兽之王。谁又会懂得,只有拆除这些,人才能变成天使。安安觉得,在子辰身边可以一直坐下去,坐到沧海变成桑田,他永远是温暖和美好的。

    薄如蝉翼的未来

    舜茵回报社上班的第一天,孔梓把她叫到办公室,和她商量是否转做广告业务员。孔梓的理由是,舜茵需要回家哺乳,天天坐班不现实,也不人道。广告业务员每周来报社开一次例会就可以,年终考核业绩,每年的任务二十万。孔梓说二十万一点也不高,做两个彩版就够了,要不就在部里举办晚会的时候找赞助商,一年的时间做这点小事非常轻松,而且比做编辑收入高,最重要是自由度大。

    孔梓的这番话,舜茵是反着听的。编辑改业务员,意思是你从原来的岗位被开了;年度按业绩考核,意思是完不成任务你走人;自由度大,意思是现在你对报社可有可无。

    对企业来说,员工个体永远是可有可无的,重要的是员工团体。没有什么人不能替代,即使这个人位高权重也一样,区别只在于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有大有小。舜茵透过玻璃隔板看着自己的座位,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孔梓并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这是一个委婉的调职通知。

    报社是普通的文化系统报,内容以文艺界为主,为了发行量和广告,某些版面已经和街头八卦刊物没太大区别。做这种报纸的广告业务员,在簇拥了两百余家报刊,强势媒体如林的北京,无疑十分艰难。

    可舜茵没有别的选择,现在另外找工作不现实,颜颜太小,她也确实需要时间照顾孩子。

    舜茵到书店买了好几本广告营销方面的书,在家里认真的研读了一周。就心理上来说,她对这些实战手册类的书籍是很看不上的,她认为只有青史留名的才配叫做“书”。不过现在满肚子名著也没法养活自己,为了三斗米,不得不折腰。她拣出重要部分记在本子上,晚间给颜颜哺乳时,常常拿起来看。她还查询了一些对口的客户资料,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又仔细分析自家报纸的优势和劣势,设定了几个客户可能关心的问题,逐一解答。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她开始给目标客户打电话。打第一个电话之前,舜茵的心怦怦乱跳,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对一个陌生人推荐自己的东西,而且还要描述这个东西多么好,即使没有那么好也要夸张的说成那么好,她希望对方挂掉电话,这样就可以不用说那些令自己头皮发麻的辞令。

    对方果然没听完就挂掉了。舜茵却着急起来,她接着又打第二个号码,对方也拒绝了。舜茵一上午坐在座位上打电话,几十个电话都失败了。

    人与人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奇特呢她平生没有被人挂过电话,也从没有被男人拒绝过,这一个上午她都体验到了。改换一种身份,表达出某一种愿望和企图,即使是男女之间,也会剑拔弩张。

    下午,舜茵决定换一种方式。自报家门后,她说自己在做一项读者调查,问对方需要什么样的宣传。拒绝变少了,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更令她头痛:如果你事先不告诉客户冰箱只能是长方形的,那么客户一定会要求你做出五角形的电冰箱,甚至会要求你把冰箱做成一只小插座,插座最好只有巴掌大,但应该放得进去一周的食物。

    那些资深的广告业务员告诉舜茵,电话营销已经穷途末路,一百个电话平均只有两个回复,成功率近乎千分之一。把时间浪费在打电话上简直是守株待兔,应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意味拎着旅行箱四海为家,每晚在陌生的床上睡觉,每天见不同的陌生人,永远堆着笑,努力像熟人那样对他们说话,话越说越离谱,离谱到谎言变成真实,真实得令人感动,然后就可以掏出对方口袋里的钱。

    舜茵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由于颜颜的关系也做不到。她决定在市里到处跑跑,登门拜访一些企业家。

    能约到企业老总很困难,越大的企业越如此。通常会把舜茵推到宣传部门,而宣传部门通常会说考虑后再决定,这是较婉转的,比较直接的就说公司每年都有预算,不考虑计划之外的宣传。

    登门拜访和电话营销区别很大。最显著的就是,拒绝了舜茵的企业家或者部门负责人都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反而主动寻找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比如业余爱好是什么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吗是北京本地人吗

    围绕舜茵本身的话题无限丰富,这让舜茵很不自在。其实她明白,如果顺着这些话题深入下去,有可能会和这些人拉近距离,进而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对自己完成任务是很可能有帮助的。但她不想。舜茵觉得,如果营销的产品非要通过附加值来完成销售的话,那么产品本身一定不够好。

    逐渐的,舜茵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其实没有什么产品一定够好,卖得最好的牌子未必是质量最好,最经久耐用,最实惠的,但一定是营销最严密,策划最精准,实施最到位的。舜茵只是一个业务员,不是部门负责人,就算她有心做一项整体策划,也还需要团体的支持和智慧,然而在关系微妙,各自为营的广告部,底层员工想实现自己的想法很难。

    舜茵试着和部门马经理交流过,马经理把她的想法批驳得一无是处。可没过几天,舜茵发现与自己原稿一模一样的策划方案在主管经营的副社长那里正式立项,策划人和项目负责人都是马经理。马经理对此只字不提,依然委派她出去寻找赞助。

    赵振涛很快了解到了子辰的背景。情况有些棘手,小东西显然不是那种可以当蚊子拍死的角色。时家父子表面上关系冷淡,但小东西毕竟是时老板的独生儿子,要是在自己的主使下真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也逍遥不了。话说回来,舜茵这种女孩子当然不会喜欢一个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草包。姓时的小子是舞蹈学院有名的高材生,可惜刚刚出了意外,不能再跳舞了。这让赵振涛觉得苍天有眼,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事,静观其变。

    很多经验之谈都倡议过程是重要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路上的风景更美。赵振涛认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因为得不到结果而寻求自我安慰。如果以这句话为人生信条,他就不可能从一个农民工变成一家上市公司的执行董事。他不喜欢过程,过程都是充满风险毫无功勋的,成则为王败者寇,简单明了。

    对婚姻也一样,他要结果。所以和舜茵刚接触就谈婚论嫁,他没兴趣烛光玫瑰的云遮雾罩,说不定就白白扔了钱,恋爱期越长,男人承担的风险越大,经济支出也越高。结婚后他还是要一个结果,就是这个女人必须爱自己。他不可能自我安慰说女人已经嫁给了自己并且生育了孩子,只要这个女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那样的结果就是失败的结果。

    舜茵是同时爱两个男人,还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赵振涛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遇到舜茵之前,他认为女人的身体比灵魂重要,女人的灵魂可以忽略不计,和舜茵生活了一年多,他才明白,不在乎那些女人的灵魂,是因为那些女人轻如浮萍。赵振涛在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想要占有一个女人灵魂的欲望,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也从没有体会过爱情。

    舜茵让他进入了一个美妙的世界,鸟语花香,春光满园。没有计谋,没有动机,没有嫉妒,没有阴影,他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这座花园的主人。

    在分析舜茵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时,赵振涛有了自卑的感觉。在舜茵那里,财富和地位没有重量,唯一可能促使她选择自己的原因,也许就是自己求婚的意愿和多出一大截的年龄吧,如果舜茵要的是爱情,纯粹的爱情的话,那么爱情就该是剥离人类所有标签的两个身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彼此的气味,磁场,自然相吸。

    舜茵爱的男人是子辰吧赵振涛得出了答案。即使退一万步,舜茵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也一定是子辰在前,自己在后。如果说爱情里有爱和亲情两种成分,那么也一定子辰那里是爱,自己这里是亲情。

    颜颜出生之后,赵振涛把每个月交给舜茵的生活费上升为五千元。赵老太太觉得这个数目实在太多了,她叫赵振涛把生活费交给自己保管,舜茵需要的支出必须列出明细的账单,赵老太太审核之后,获得通过的那些才按数目发给舜茵。

    赵振涛想对舜茵表示一下好感,问舜茵是否需要一辆车,价格在三十万左右的都可以。赵振涛还补充说,车主的名字会写颜舜茵。

    舜茵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没有,叠着颜颜的衣服,淡淡说:“给我车,我也养不起,一个月好几千呢。再说坐地铁挺好的,不会堵车。”

    换了以前,赵振涛多半会觉得舜茵这种话是颇有心机的,无非暗示自己连养车费一起给了,但现在他知道,舜茵的话通常都不会有什么用意,从灵魂到喉舌,她那里没有转弯。

    赵振涛和生意场上那帮兄弟们在闲谈中提到如何获得女人的爱情,兄弟们说通向女人心灵的是那条人尽皆知的小道。

    这种说法有些粗俗,在赵振涛想来完全正确。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和男人有了关系之后,就死活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呢

    赵振涛本就对舜茵的身体爱不释手,有了理论的精神指导之后,赵振涛越发努力耕耘起来,可是舜茵兴致索然。她的样子并不属于什么产后综合症,自新婚伊始,这个女人就没有在床上表现过对自己的迎合,连兴奋都很少有。这个被赵振涛一直忽略的事实令他感到恐惧。

    “你为什么把眼睛闭起来不看我”赵振涛问,“在想那个小白脸吗是不是他让你更舒服他年轻,体力更好是吗”

    舜茵不明白赵振涛最近中了什么邪,每天夜里都需索无穷,赵振涛的年纪这样折腾根本力不从心,她劝他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赵振涛十分恼怒。类似的追问越来越露骨和阴暗,舜茵被这个男人折磨得忍无可忍,终于开始回击。她把赵振涛从身上推开,高声喊道:“你简直无聊透顶我要和你分房睡”

    赵振涛觉得这简直是翻了天了。做老婆的居然敢不和自己男人睡觉,居然还是不容置疑的口气,这世界难道真的世风日下连传统的女人都不贤惠了,女人们还有希望吗

    他把抱着枕头往外走的舜茵按回床上,不容分说掀起睡裙压上去。舜茵的脸扭向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窗帘是拉上的,那里并没有幽美的夜色,可她仿佛能越过窗帘,飘离到外面的星空,感受到一种遥远的温暖气息,那气息不在身边,却停驻于心里,沉沉的徘徊,无论被怎样的孤单噬咬,都不曾离去。

    颜颜满了一百天。舜茵用积蓄买了一盒法国护肤品,到医院来感谢郑学敏。郑学敏抱着颜颜逗了一会,说:“小宝贝挺严肃的,怎么不笑呢”

    舜茵说:“我也没看她笑过,可能还太小吧,是不是过段时间就会笑了。”

    “不是这样的,有的孩子四十天就有笑的表情了。”郑学敏沉默了一会,问,“你去看过子辰吗”

    舜茵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想到自出院到现在,子辰没有来过一条短信,颜颜满月的时候也没有。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个性。她不敢往深处想,背脊有些发僵。

    郑学敏责备的语气说:“你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他吗”

    舜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吸急促。

    郑学敏说:“子辰送到医院的时候高烧四十一度,从软组织感染程度看,已经烧了很多天了,你和他天天在一起,没有察觉吗”

    舜茵的嘴唇有些发干:“他怎么了人在哪里”

    郑学敏说:“你去他的指导老师冯余家里找他吧。”

    除了屋角一架陈旧的钢琴,冯余家里的摆设丝毫看不出艺术气息,留意观察,就发现书架林林总总的都是舞蹈理论和相关画册,电视机下面的低柜里也塞满了舞蹈光盘。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剧照,被聚光灯照耀成湛蓝海洋的舞台上,白衣少年沙鸥般倒悬的瞬间。少年的面容被飞起的衣袂遮住,但那肢体仍然具有独一无二的辨识度。

    为了不打扰客人,冯余出门去了。舜茵在卧室的门口久久站立,却没有抬起手推门的力气。冯余对她说了很长一段话,包括子辰和父亲的关系,她只记住其中一句:“舞蹈学院二十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古典舞王子,没了。”

    颜颜在怀里呢喃,婴儿模糊的呓语十分悦耳,舜茵的嘴角有些战栗,她努力把向下颤动的嘴唇提起来,弯成一个微笑时的弧度,手指在门板上轻叩两下,迈步走进去。

    子辰靠在床头百~万\小说,闻声抬头,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笑了,放下书伸手:“给我抱抱”

    舜茵把颜颜递过去,子辰一手托着颜颜的小屁股,一手弯过来托着颜颜的后背和小脑袋,脸上是逗孩子玩的表情。

    舜茵说:“怎么抱得这么专业啊谁教你的”

    “这样抱她会舒服,所以这样抱啊,”子辰端详着颜颜,颜颜伸出小手挠子辰的鼻子,子辰说:“笑得真可爱。”

    舜茵愣住了,低头看颜颜果然咧着小嘴在笑,眼睛亮晶晶盯着子辰的脸,欣喜万分,小嘴巴唧唧咕咕念叨不停。

    舜茵的眼泪几乎忍不住,好容易才维持着平静,问:“你以后有没有想做什么”

    子辰说:“舞蹈演员的生命很短暂,我不过早点转行罢了,你不要以为有多严重。”

    “想做什么呢”

    “冯老师有朋友是做传媒的,我当小导演去,拍广告片。”

    舜茵注视子辰,不知为何有一霎那想亲吻那笑着的双唇。她发现赵振涛把自己带坏了,坏到脑子里装满了不可告人的念头。她用力甩一下脑袋,想起一个人来:“蓁蓁呢她常常来看你吧”

    “蓁蓁出国了。”子辰伸出手指和颜颜绕着玩,颜颜不停的攥起小拳头,试图抓住他的手指。

    “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国了”

    “她转到美国做毕业论文,再说我们也分手了。”

    冯余家离舞蹈学院很近,舜茵在校园里徐徐而行。路边巨石上八个大字“文舞相融,德艺双馨”一如往昔,林荫道尽头,仿佛还有个少年朝气蓬勃的笑着跑来;小礼堂门口的台阶上,恍然还有个穿练功服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舞台上那气贯长虹的身影褪色为发黄的影像,停驻在所有鲜花盛开的岁月,不再回来。

    礼堂座椅空无一人,舞台上几个手拿斗笠的女孩子在走台,一二一,走,二二一,转身,三二一,跳,四二一,收舜茵的眼睛完全看不清女孩子们的动作,耳边天籁般的音乐响彻云霄,满世界葫芦丝的悠扬,指导老师充满情感的声音喊着节奏。在这深水般沉凝而轻灵的世界,舜茵放任自己嚎啕,自从爷爷去世后,她从未这样歇斯底里的哭过,音乐遮天蔽地,她撕心裂肺的号哭鸦雀无声。

    青春泪如雨下

    有一个攀岩爱好者心知肚明的道理:在攀岩的时候,有的道路爬上去总会掉下来,但会有一条道路,每个人都能顺利从这条道爬上去。站在下面的人总是坚信,只要有一个人从这条道爬上去了,我也就有信心能够爬上去。舜茵认为,攀岩的道理就是现代品牌竞争的道理当市场上已经充斥了太多的营销手段和宣传渠道时,广告主需要的只是一条简单易行、直达目标的选择,这正如那条人人都能爬上去的攀岩成功之路一样。

    舜茵从未有过这么充足的动力。她的动力很简单:子辰身体不好,需要营养。可是他现在没有收入,按冯余的说法,子辰也不可能接受爸爸的接济,他从小就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身体那点底子禁不起折腾。但补充体力不是一朝一夕办得到的,长期滋养需要钱。她必须挣到钱。越多越好。

    舜茵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针对一家刚开发出香薰精油新产品的广东公司做了系列的宣传策划。从第一阶段复合式广告投放,到第二阶段收支平衡,到第三阶段盈利,都做了时间上的预估和风险分析,并列出市场上同类媒体的性价比。然后她买了去广州的机票。

    舜茵拿着报社介绍信,到当地电视台的广告部谈营销合作,当地电视台看见是中央部委下来的媒体,十分欢迎。舜茵的合作条件很优惠,台里很快派出摄影记者和专题部副主任跟随舜茵一起去企业做专访。

    电视台直接找到了企业老总,老总客气的给每个人散发了名片。舜茵来的时候重新印了一盒名片,报社名称和地址电话都没有变,只是把“广告部”三个字去掉了。

    坐下来谈了半个小时左右,老总没有表示出明确的合作意愿。一行人出了大门。电视台的记者有些失望,和舜茵道别后就开车回台里去了。

    舜茵掏出老总的名片,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对全国市场有没有进一步想法。老总说,看到你从北京来的我很感兴趣,就是当地电视台的人在,他们和地方太熟,很多话不方便和你说。

    于是,刚走出大门的舜茵又转回化妆品公司,她把自己策划书中的几个要点简单说了一下。老总提出要看细节。

    舜茵说:“策划书在北京。如果你要看,必须跟我回报社签订合作意向,指定你们公司的宣传策划由我负责并实施。意向书签订之后,策划书给你。如果你看后不满意,意向书自动作废。”

    老总想了想,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去北京。这样吧,你回北京给我快递一份意向书过来,等我回执一到,你就把策划发给我。”

    报社马主任看到广东发来的合作意向书时,脸色极其难看,但他也只能盖章以后交给舜茵。老总一周后给了回复:正式签订广告合同,一期投放五十万。

    舜茵从财务处拿到了税后的七万元提成。她往颜颜的生活费存折上存了两万。剩下的五万全部汇给冯余,请他给子辰买些好的补品。

    赵老太太发现舜茵给颜颜新买了一个电动娃娃,包装盒上印着“全国统一零售价:三百八十元。”她没有给舜茵批过这笔支出,舜茵的工资她也有数,问赵振涛,赵振涛说没给过舜茵额外的钱。这太可疑了,一个女人忽然大手大脚花钱绝对不是好兆头。

    赵老太太叮嘱赵振涛留心舜茵的行踪。

    表面上没有异常,舜茵整天在电脑上查资料,不停的打电话,要么就是噼里啪啦敲键盘写什么东西。颜颜她照顾得很仔细,孩子健健康康,抱出来一阵粉嘟嘟的奶香。

    赵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挺佩服她的,当初赵振涛小时候,抱出来就扑鼻的屎尿臭味,满头的癞痢,永远拖着两条清鼻涕。媳妇不像自己,除了做家务没旁的事,她还得工作,此外对小博也好。赵老太太对儿子说,这样的媳妇要看紧,一不小心会被人拐跑的。上次那个小白脸结婚没有要是没有,赶快想办法给他介绍一个,免得夜长梦多。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给子辰介绍对象不是赵振涛干的事。他派人跟踪过舜茵,她和子辰没有过多的来往,况且那小东西身体都那样了,也折腾不出名堂来。唯一可疑的是,舜茵6续挣到不到钱,加起来十好几万了,却没见往家里拿过一分,颜颜虽然添置了很多新衣服新玩具,可小孩子能花几个钱,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周一下午,开完例会的舜茵走出报社,发现子辰等在门口。虽然脸颊消瘦,但依然阳光。他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舜茵走到近前,子辰把手拿出来,是一个蓝色的存折。

    “冯老师都告诉我了,这钱我不能要。”子辰说,“其实那真的不算什么,真的”

    舜茵看着他:“你还在瞎混什么啊快二十五了还不找个女朋友”

    子辰说:“谁跟我啊,一穷二白的。”

    “喜欢你的女孩子太多了吧你还真是会说瞎话”

    “喜欢你的男孩子也不少吧,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子辰眯起眼睛看太阳,“婚姻啊,太累的命题了。”

    舜茵说:“你不是拍广告吗我手里有活儿,咱们一起做吧。”

    子辰说:“不是见色忘义吧就不怕我拍砸了”

    “你敢拍砸,把你卖到牛郎店抵债去”

    子辰“啊”了一声:“结过婚的女人,说话真可怕。”

    既然要合作了,舜茵建议一起吃顿饭。两个人找了家徽菜馆,舜茵点了紫铜牛排豆腐包,符离集烧鸡,干笋红烧肉。舜茵拿着菜单逐个的看,看架势,不点上十个菜不会罢休。子辰说:“这顿谁请啊,要是我请的话,再点钱就不够了。”

    舜茵白了他一眼,对服务员说:“饽饽鸭,火腿冬瓜汤。”

    服务员离开后,舜茵拿筷子戳消毒餐具上的塑封薄膜,打开以后取出碗碟一一放在子辰面前,然后自己拿起一套开封。嘴里说:“看什么看,死要面子活受罪吧你就,今天你要敢掏钱,信不信我把你扔冬瓜汤里煮了。”

    子辰说:“你最近好像赚了挺多钱的,你做生意吗”

    舜茵捏着两只筷子转来转去的玩,说:“羡慕吧”

    “能不能教教我啊”子辰说,“我就不会赚钱。”

    “我这些都是雕虫小技,真要赚钱,应该跟你爸爸那种人学,那才是生意。”

    子辰好半天才说:“我就要学你的雕虫小技。”

    “不听话是吧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你比我小”

    “我就比你小四天”

    “那也比我小”

    “好吧,看在你比我大四天的份上,就不和你争了。”舜茵摆出一个休战的手势,“不过一会你得把菜都吃掉,不然的话,我就不买单”

    舜茵细心的把烧鸡的骨头剃掉,用餐刀切成细丝,整整齐齐堆在碟子里给子辰,牛排也切成方便的小块,忙着在桌上再加工,自己没顾上吃,子辰一边吃一边偷偷看她,舜茵的嘴唇有点肉肉的感觉,恰到好处,因为手上在忙,嘴唇不知不觉抿起来,下巴那个娴雅的弧度非常诱人,子辰很想把筷子送到那浅红的花瓣边,喂她几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低头飞快的往嘴里填东西,不敢再看。

    舜茵却歪着头看子辰,笑着说:“对了,当初你许的什么愿啊这手绳怎么一直都不断”

    子辰低头吃饭,闷闷的说:“很难实现的。可能要一直戴到老了。”

    饭后,舜茵把子辰带到书店,给他买了一堆经营方面的书,有商业理论,也有案例分析。出了书店,等地铁时舜茵说:“有空学学开车吧,即使你不打算买车,你也应该会。”

    穿过小区的绿化带,绕过几座木质凉亭,是一排红色的板楼,外观有些破旧,风吹雨淋久了,大楼外墙上红漆的楼号都模糊了。安安找到六号门,楼道很黑,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尽头点着昏黄的灯光,楼梯两侧墙壁上贴满了办理证件和安装卫星电视的小广告。安安沿着楼梯慢慢下到负一层,在左边的一排门板上找到了十二号,伸手敲门,门是虚掩的,推门而入,屋里陈设简单,整洁干净。除了桌椅和床,靠墙有个简易书架,还有个不大的衣柜。由于房间在半地下,所以还是有亮丽的阳光倾洒进来,光柱中飞舞着无数萤火虫般的细尘。安安吸了口气,依稀闻到熟悉的淡淡体香。

    门外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步伐轻快,安安回过头,子辰拎着一壶水进来了。安安上前接过来,帮他倒在水瓶里。子辰出意外之后,就从舞蹈学院退学了。学位不能再念,养伤那几个月住在冯余家里,伤好以后就搬走了。学校很多女孩子都想来看子辰,却打听不到他的住处,安安凭着和子辰的特殊关系,从冯余那里连蒙带骗的弄到了子辰的住址。

    子辰看上去比在学校的时候更清瘦了些。安安说:“哥哥,求求你回家住吧,住在这里对关节不好的”

    子辰说:“没事,男人没那么多讲究。”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拆开包装放在塑料饭盒里,用开水泡。安安说:“有碗面,泡了不用洗碗。比这个省事。”

    “碗面比这种贵。”子辰把水瓶放回原处,笑着说,“你不吃这东西吧那我自己吃啦。”

    安安脱掉高跟鞋,双腿往床上一缩,曲起膝盖,靠着被子看天花板,前后摇晃了会身子,说:“你不搬回去,我就不走。”

    子辰用筷子把面搅匀了,几口把面吃完,拿着饭盒出去洗。安安冷眼看他,把身体伸直,从头上把被子拉下来盖在身上,闭上眼睡觉。

    安安睡醒的时候,夜已深沉,床头小木桌上亮着灯,子辰聚精会神的在百~万\小说,橙红灯光下,那年轻的侧脸寒山苍翠,秋水潺潺。黑毛衣在腰背那里收出个俊秀的倒三角,由于双臂都抬起来搁在桌上,牛仔裤的上缘隐约露出些腰。安安的手指从那毛衣的边缘插进去,攀升到前胸,扣住胸肌朝后使劲,猝不及防的子辰被拖倒在床上,重伤初愈的脊背撞到床板,仿佛被人狠踢了一脚,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子辰痛得差点昏过去,一身都是冷汗,好容易积攒了点力气,把安安朝外推,安安似乎也很慌张,手胡乱在他身上游走,吻住他的唇不放,子辰强忍住剧痛,把安安的手钳住,但也没有力气拿开,上气不接下气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安安将自己的衣服裙子一阵乱扯,说:“你报警啊,看警察信谁”

    子辰说:“你怎么能这样任性呢,是不是你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不管别人接不接受,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权力,如果有一天你看谁不顺眼,是不是也可以拿刀子砍人啊”

    安安似乎稍稍有了些理智,软绵绵往床上一倒,不发一言。子辰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床上支起身,满脸都是汗,水一般往脖子里灌,背上全湿透了,拿起床头的纸巾盒,抽出几张来擦,擦了一会,身上发冷,觉得困倦,头越来越重,有些要吐的感觉,想下床倒点水来喝,刚把身体移到床沿,却一头栽了下去。

    安安听到动静,连忙跳起来,只见子辰靠在床边昏过去了,松开的手心里是染红的纸巾,掀开湿透的毛衣,背上伤口已经裂开,鲜红的液体直渗出来。

    时昕鸰是从泰式按摩房被俪萱叫出来的,对于子辰怎么好端端的又变成这样,他感到莫名其妙。从安安的神态上看,兄妹俩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安安只字未提。手术结束后,主治医师说:“脊椎手术次数越多,并发症越严重,再发生一次,他就真的瘫痪了。至于这次效果怎样,还要看恢复情况。”

    安安站在时昕鸰和俪萱的后面,头发垂在脸上,看不清表情。医生又说:“这孩子严重贫血,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这对恢复不好。你们多注意吧。”

    安安给李澈发了条信息,让他通知那个女同学到医院来。

    由于天还没亮,医院泛着来苏水气味的走廊寂静无人,水磨石的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灰白的日光灯,恻恻清寒。一个女孩子由长廊尽头飞奔而来,安安注视着这个由远及近的女孩:大翻领双排扣外套,驼色丝绒长靴,手中拎着缀了珠片的刺绣手袋,头发不算很长,刚刚及肩,没有烫也没有染色,斜刘海下一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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