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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家 -> 玄幻魔法 -> 如有爱倾城

正文 如有爱倾城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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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

    舜茵想了一想,说:“相处可以,但相处期间不能有那种要求。”

    赵振涛爽快的说:“那不用你说,我这人很负责任,结婚前绝对不会碰你的。”

    赵振涛的话确实不好听,但舜茵觉得,这说明他没有太多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感情经历比较简单。听春南姑姑说,他是从赣南一个贫困农家打拼出来的孩子,所以应该算是个知道上进的男人。赵振涛离婚的原因是前妻有外遇,为了证实这话的真伪,春南姑姑特意多方了解过,赵振涛并没有撒谎。

    学校里,李澈和左伊娜迅速进入了状况,出双入对,亲昵无比。

    于是学生们常常看见李澈和左伊娜合吃一只甜筒,而舜茵抱着书本上了赵振涛的奔驰车。

    颜舜茵显然是女陈世美,厚道的李澈当然也该重新获得幸福。颜舜茵这个女陈世美当得十分高调,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甚至于带着那个矮个子的大款男朋友到学校的事业发展中心谈建造再就业培训中心的项目。

    赵振涛的想法是:学生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再就业培训中心,针对他的泰信集团旗下电子公司的需求进行培训,培训结束后直接进入泰信就业。泰信同时提供培训中心所需的一切电子设备及教材。条件是承建培训中心,并将培训中心以泰信集团冠名。这个条件很公平,对因为扩招导致了一系列后续问题而头痛不已的学校来说无疑卸了个大包袱。赵振涛又找到政府,泰信集团长期分担了当地大学生就业的问题,并且这些学生毕业后会派往各县市拓展业务,将带动当地gdp稳定增长,于是政府给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包括免除部分营业税和银行无息贷款。此外提供了当地一家建筑工程公司,与泰信联合承建培训中心工程。

    赵振涛和这家建筑公司一起注册了个新的公司做培训中心的工程,按惯例,建筑公司垫付了一部分工程款。赵振涛拿这部分工程款要到了学校在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全部底商,对外招租。

    虽说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招数在商业行为中最寻常不过,但放在寻常小女孩眼里,可能会崇拜得一塌糊涂,并盛赞为“商业智慧”,然而颜舜茵偏偏没这感觉。在她自幼读过的所有中国书籍里,商人的形象都不怎么好。从杜十娘视嫁给孙富为奇耻大辱,到白居易哀叹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 一流佛祖二流天,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阁老六宰相,七进八举九解元。商人在几千年里连“流”都入不了,不知为何在近十数年的时间一跃而成为社会精英了。

    凡未经时间考量的现象都有待商榷。何况马克思都说过:“资本主义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赵振涛这种行为她谈不上反感,也绝对佩服不起来。

    赵振涛本以为舜茵会顺便在中心要个职位,起码是中心常务副主任之类,但舜茵提都没提,她到出版社实习,成天扎在一堆稿件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赵振涛始终觉得舜茵对自己的态度不热情,这让他怀疑这个女孩子别有企图。从内心深处来说,他防备所有的人。他仔细考虑过颜舜茵能从这个婚姻里得到什么好处。首先是免费的豪宅可以住,算租金的话,一个月下来价格不菲,颜舜茵刚毕业就轻而易举得到了。当然作为老婆,她也得尽义务,舜茵的家务不知做得怎样,凭她的姿色,仅仅在卧室里那一项就足以抵消租金,接下来她还要给自己生孩子,算起来似乎捞不到太多好处。为了谨慎起见,赵振涛拐弯抹角的暗示舜茵,婚后双方收入自由支配,自己每个月交三千元生活费。颜舜茵没有反对。

    赵振涛又去了公证处,把自己的资产都公证到母亲名下。这样差不多可以放心了,他开始以轻松的心情和舜茵约会。

    现实永远超乎想象

    眼看毕业在即,到了和左伊娜正式摊牌的时机。李澈为了让左伊娜觉得温馨浪漫,他把她带到一间家居饰品店。

    有专门为婚礼准备的整套床上用品。导购小姑娘轻言慢语的介绍:“我们的品牌源自精心设计的制作,融合了典雅的欧6风情与纯天然的轻柔感受,令睡眠舒适健康。我们拥有八大经典系列5oo多种产品,高贵典雅,一定能满足您的个性化需求”

    左伊娜一边吃冰激淋一边随意的转,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李澈跟着她来回转了三四趟,忍不住说:“伊娜,你看我们买哪一套合适”

    左伊娜漫不经心的出了家居店,打算去逛商场。李澈急了,拉她的胳膊。左伊娜转身看着他:“我毕业以后没打算和你结婚。你带我看这些干什么”

    李澈愣住了。

    左伊娜又说:“你是不是打算和我结婚以后留北京啊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喜欢北京,能来安徽念书吗我就是讨厌北京人多车多空气脏。所以到安徽来透透气,我挺喜欢这里的历史,称得上人杰地灵。”

    李澈半天才说:“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那就留吧,我也留。总得结婚吧。”

    左伊娜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好笑:“我也没说要留在安徽啊。我已经报了新东方的雅思班,准备申请一家英国大学的古典文学系。”

    李澈似乎被什么噎住,脸憋得通红,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挤出一句话:“可是我们都睡过了,我要为你负责任。”

    “我没有要你为我负责任啊”左伊娜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是你觉得自己吃亏不好意思说吧我补偿你就是。”

    完全没有到夏季,正午的太阳却白哗哗的晒在头顶。李澈背上全是汗,连头发根都往外冒热气。不,是忽而凉忽而热的气浪。这个中午完全是一场噩梦李澈从小到大都没有把女人当作过对手,更没见过女人可以主导一个男人的人生选择并且丝毫没有为之负责的打算。面前吃着冰激淋的左伊娜吐着蛇一般的红信子不住的舔冰激淋上面的巧克力,李澈很想把巧克力夺过来狠狠涂在那女人的脑门上,可是他克制住了。

    李澈说:“你当然应该补偿我。我算一下。”

    他从书包里掏出小本子,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和左伊娜约会的所有支出。从第一次约会开始,连公交的一元车费都没有漏掉。李澈把其中自己所花的费用也一并算进去,得出一个数字,他把这个数字拿给左伊娜看,说:“这不是所有,还有我的青春赔偿费、感情赔偿费,再加十万。”

    其实李澈很想在那十万的数字后面加个零,但他没这底气,男人的青春到底不如女人的值钱,况且和左伊娜谈恋爱的时间也太短。

    左伊娜撇了撇嘴:“咱们一起花的钱我认了,可是额外的十万补偿费,你值吗”

    李澈铁青着脸,咬紧牙看着她:“十万”

    左伊娜似乎被他的脸色吓住,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一步,飞快的说:“那好吧,一口价:两万。你要写个收据,把前因后果全部写清楚,如果以后再来纠缠我,我爸爸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李澈二话不说开始写字据。左伊娜看着,嘴里说:“你可真敢喊价啊。依我看,你那个中学同学叶蓁蓁的男朋友,比你值钱多了。可惜真值钱的好像都不卖。”

    李澈把写好的字据往左伊娜脸上一拍:“给钱吧”

    两人进了银行,李澈把自己的卡递给她,左伊娜往他卡上转了两万。回单上双方签字。复印了一份,各执一份,然后分道扬镳。

    林荫道旁有一溜排低矮的金属栏杆,护着绿茵茵的草坪。李澈在栏杆上坐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这次亏大了。有生以来栽的第一个大跟斗,几乎是致命的。中关村有多远一夜火车的距离。可是去吗在那个著名的it工地上像办公室里所有朝九晚五的民工一样活着吗难道像他们一样,收起了叱咤风云的梦,卑微的毫无机会的活着吗难道必须娶一个平民的女儿,奋斗终生买来一套只有七十年使用权的房子,并生养出一个小民工,之后默默无闻的死去吗

    李澈并不畏惧困难,也愿意奋斗。只是他的奋斗必须看得到成功。他不想做着勤劳致富的梦却没有任何实在的保障。他需要帮助。谁来帮他呢父母,哦,忘了那对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吧,他们将来不成为自己的负担就谢天谢地了。

    算起来,自己似乎没什么优势。中关村的梦纵然再依依不舍也不得不放弃。得考虑如何在省城立足了。

    李澈想到了颜舜茵。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里涌起了温情,默默酝酿了一会,拨通了舜茵的手机。

    没想到舜茵按掉了。

    是不是不方便接听李澈等了三个钟头,舜茵没有回拨,他又打了一次,这次又被按掉了。

    不好的兆头今天运气实在太差。李澈决定不再采取任何行动,等这倒霉的日子过去,第二天再去找舜茵面谈。

    虽然左伊娜的突然翻脸让他开始重新认识女人,但对于舜茵,他的自信再度油然而生。

    舜茵从出版社一出来,就看见李澈堵在门口。

    李澈迎上来,刻意放低的口气中有一丝卑微的成分:“舜茵,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咱们找个地方喝茶聊吧。”

    舜茵不看他,也不答话,径直的往前走。李澈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舜茵,我真的爱你。回到我身边来吧。”

    听到这话,舜茵立住,片刻之后回眸一笑:“可我不爱你。”

    路边驶来一辆空载的出租,舜茵招手叫停,一溜烟开走了。剩下李澈站在路边,寒气直从脚底窜上来,竟打了个战。

    时昕鸰一行回国的前一周,子辰搬回了学校宿舍。蓁蓁实在太郁闷了。子辰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正是需求最旺盛的阶段,一夜三四次很寻常,她不明白他怎么就居然回宿舍住了。按流行的说法,同龄的女孩子倒没有太多需要,叶蓁蓁认为这完全是以讹传讹。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三天三夜不出门和子辰呆在床上。

    子辰排练很辛苦,加上要去戏剧学院进修,还要打工挣钱,每天很晚才回家,从常规的热卡消耗上计算完全是透支的。到了家常常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蓁蓁心疼他,也不太多要求什么。但看着睡梦中的子辰,总会按捺不住,那时的场景便很像一个使用暴力的女流氓。

    由于这些前科的积累,蓁蓁估计子辰是借机逃开差事。她一直撺掇子辰在外面租个一居室,甚至提出和他一起分担租金,但子辰从来没松过口。子辰的理由是,既然准备三年后结婚,那得从现在开始存钱。在外面租房子什么花销都大,三年下来是不小的数目,这个钱省下来可以买全套的家用电器,再加整体厨柜都没问题。

    没有钱会影响生活的自由度,这个概念第一次钻进蓁蓁的脑子。蓁蓁的家庭不富有,在县城里算是寻常水平,也没什么负担,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在蓁蓁来说是模糊的。

    虽然在首都呆了差不多四年,蓁蓁倒从未想通过婚姻改变什么。她的成绩优良,毕业后连读研究生,今后在好的企业做中层管理不是太困难的事,这样的未来对蓁蓁来说已经很不错了。重要的是,她太爱子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男孩子,即使在北京。

    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就是不愿意分离。即使做不到时刻在一起,也要时刻体会到对方的气息。从这一点上说,蓁蓁觉得子辰对自己不够好。以事实来讲,同居那段日子里,子辰一直负担全部的开支,并且在蓁蓁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做家务,还熬汤给蓁蓁喝。他虽然常常很累,但如果蓁蓁要求强烈的话,也都会尽力满足。即使如此,蓁蓁仍然觉得这份爱情里少了什么。子辰不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也很少有短信息,出国比赛的时候基本上是给蓁蓁发一封简单的电子邮件,也不告诉她返程的时间,说回来就回来了。

    蓁蓁觉得,男朋友走出机场的时候有女朋友来接是很幸福和有面子的事,但子辰仿佛自动放弃了这种幸福和面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舞蹈学院有什么妖精在那里等他。有几次蓁蓁打听到他回国的时间,特意去机场偷看,只见子辰跟在指导老师身后,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直接上大巴离开。

    她觉得自己似乎永远走不进他的灵魂。

    周六下午,时昕鸰带着俪萱母女在东四十条桥附近一家酒店吃饭。打电话让子辰过来。他有将近十年没见过儿子了,甚至连成长过程中的照片也没见过,几乎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认得出当年那个孩子。

    就餐的环境在大酒店里很显得别致。踏上条石凿砌的台阶,跨过敦厚凝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派渔村景象。四条芦蓬小船水中微荡,两岸另有小包厢隔着绿水方舟遥相呼应,码头尽处曲径通幽,脚下水流潺潺仿若凌波微步。

    子辰带着蓁蓁出现在时昕鸰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凝固了大约两分钟。父亲和儿子的目光像在互相审视,更像是在对峙,久别重逢这个词可以定义此时的性质,却不能形容双方的情绪。

    时昕鸰没有邀请子辰入座,不知是忘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用意。子辰自己找到位子坐下来,让蓁蓁也坐。

    蓁蓁发现对面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十分有趣。大的是那种完全符合“艳丽”这个词语定义的女人,成熟但绝无苍老,虽然含着微笑,眼神里却满是芒刺。这芒刺异常微妙,也只有蓁蓁这样敏感的女人才能察觉得出,在别人看来,尤其是男人眼中,倒不失为潋滟的情致。小的大约不满二十,女孩子的样貌非常吸引人,这个吸引并不仅仅在于五官的出众,而是一种磁力极强的和谐。你不由自主会对着这张脸笑,会觉得轻松快乐,会愿意对她说心里话。大的烫着满头大卷儿,小的烫着满头小卷儿,大的描了眉眼却没涂口红,小的除了口红什么都没涂,衣服都是连衣裙,大的鹅黄小的柳绿。桌子遮住下半截看不到腿,估计脚上穿的鞋子也是相映成趣的。

    由于事先知道一点子辰的身世,蓁蓁猜测这就是俪萱母女。这女孩子是俪萱和前夫所生,和子辰并无血缘关系。女孩子的牙齿很白,笑容显得异常灿烂:“哥哥好我是安安。”

    子辰对她点点头:“你好。”

    俪萱开口问:“这是你女朋友”

    子辰抄起筷子就吃,夹了两块蜂蜜冰桃塞在嘴里,边嚼边说:“是未婚妻。”

    俪萱不说话,安安和时昕鸰也不说话,蓁蓁看着子辰,子辰低着头一个劲吃,从时昕鸰面前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大口的喝。

    时昕鸰终于冒出一句:“你就一直跳舞吗”

    子辰嘴里都是东西,含糊不清的答:“和你有什么关系。”

    俪萱说:“你未婚妻真不怎么样,我看配不上你。”

    子辰充耳不闻仍是吃,眼睛都没抬,说的话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别拿我未婚妻开涮。”

    蓁蓁咽不下这口气,回敬俪萱一句:“是吗我看你也不配做子辰的妈妈。”

    时昕鸰咳嗽了一声。俪萱不理,对着蓁蓁笑:“哟,还没过门呢就把少奶奶的势头拿出来了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子辰这样的男孩子,绝不是和一个女人过到头的命。”

    蓁蓁说:“你自己和一个男人过不到头,就希望所有女人都过不到头吧。”

    安安嚷起来:“你们太不尊重哥哥了”

    子辰埋头把碗里的饭吃完,端起酒杯漱口,然后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说:“谢谢你们喊我来吃饭,我吃饱了。再见。”

    拉起蓁蓁就走。安安喊:“哥哥哥哥”

    子辰早没影子了。

    蓁蓁被子辰一路拉着走,大约两站路的距离时,子辰才松了手。

    树的华盖将水泥路上荫出一脉深绿,子辰站在那里,抬头看天。天是看不见的,尽是密簇簇的叶,犀利的阳光钻透枝桠,斑驳的落在肩上。蓁蓁从侧面看过去,子辰的眼底涌起透明的水波,薄薄停驻在睫毛尖端,却没有滴落下来。

    蓁蓁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手臂紧紧的收,把那身体深深拥在怀里。

    子辰的声音有些哑:“你什么都没吃,饿了吧我带你吃饭去。”

    蓁蓁悄语:“不吃饭,想吃你”

    子辰伸手把她拉到面前:“别闹了,吃披萨吗”

    蓁蓁曲起手指轻轻擦了下他湿润的眼睛,笑着点头。

    蓁蓁的学校在市区,离使馆区不远。自从子辰搬回舞蹈学院的宿舍,下课后蓁蓁就孤魂似的在街上游荡。因为总是昏天黑地的谈恋爱,大学四年她几乎没有交到朋友,当子辰从她的生活中抽离,每天的黄昏便从香甜的粉红变成了寂寞的浅紫。

    据说习惯和依赖可以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嫁给一个不那么深爱的男人。如果这习惯和依赖的对象是深爱的男人呢女人会不会像被放在温水里煮的青蛙

    温水煮青蛙,青蛙一定会死是著名的公案。蓁蓁觉得情况比温水更严重。她看见路边小店里滋滋作响的羊肉串,觉得很像目前的自己。金属的长方形的小炉子,里面烧着红红的炭火,羊肉或者鱿鱼或者板筋之类的肉被铁签子串起来,整齐的排在上面烤。当暗红的肉变成灰蒙蒙的褐色,老板洒上一层孜然末,刷上辣椒粉,盛在盘子里给人吃。

    虽然和子辰才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可蓁蓁觉得自己已经被烤糊了,而且刷了厚厚的一层辣椒粉和孜然末,呛得她浑身难受。她知道子辰晚上要去戏剧学院上课,但仍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过来陪陪自己。子辰和她商量能不能下课以后再过来。

    那起码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了,现在怎么办

    蓁蓁沿着街边走。这条街酒吧林立,巷子深处还星罗棋布的隐匿着许多。蓁蓁顺手推门走进一间。酒吧中间几张大的长方形木桌,周围是条状的木头板凳。阴暗的灯火下鬼影幢幢。摆设看上去真像是武侠片里武林高手火并的客栈,吊灯的式样又像是京剧智取威虎山里面座山雕的聚义厅。

    蓁蓁要了一杯苏打水。领舞台上那个男孩子跳得很投入。含胸、挺胸、绕胸、绕膝、转膝。蓁蓁希望能在昏蒙的灯光下把他看做是子辰,可她做不到。子辰的肢体太出众了,律动起来的气场也太强大,这样小得可怜的舞台容不下那个少年的光芒。

    她没精打采地跟着音乐晃动身体,时而疯狂的尖叫。在欧洲男人眼里,蓁蓁属于标准的东方美女。小巧、黄皮肤、黑色直发,尤其是细细的丹凤眼。所以很快的,有个美国男人注意到了她。

    美国男人对蓁蓁介绍说自己叫brian,是美国一家银行驻华办事处的代表。蓁蓁的听力和口语都很好,和brian交谈没有什么困难。

    brian说:“在爱尔兰语里面,brian代表力量和美德,大部份人把brian看做是爱尔兰男子,聪明,喜欢运动,并擅于社交。有些人则认为brian是无聊喜欢黏着妈妈的孩子。”

    蓁蓁哈哈哈的笑:“我正被一个孩子黏着。”

    brian说:“我希望你给我起一个中文名。”

    “我要叫你鼻涕虫。”蓁蓁说,“在中文里,这是一个妈妈对自己心爱宝贝的称呼。”

    brian和她碰杯,表示很高兴接受这个名字。

    鼻涕虫身材健硕,目测约有一八五甚至更高,宽厚的胸和粗壮的上臂似乎有着岩石的硬度。蓁蓁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鼻涕虫把这个动作理解为她的暗示。至于是不是暗示,蓁蓁也不清楚。

    结束前不要退出

    当蓁蓁在brian家柔软的席梦思上心满意足的喘着气时,手机响了,看见子辰的号码,蓁蓁如梦方醒,从床上飞快的跳了起来。

    蓝色显示屏在铃声中闪烁,她没有接听的勇气。匆忙穿好衣服,到卫生间草草洗了把脸。brian在床上说:“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甜心。”

    蓁蓁跑到校园门口,背着书包的子辰站在那里。她的喉咙发干,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站住,挤出一个笑来:“你迟了一小时。”

    子辰有些歉意:“本来一下课就过来的,但是教授把我留下来,说上次导演理论和技巧的作业里面,关于声音和画面运用的部分,实践上不可操作。所以就和他探讨。”

    蓁蓁伸手抚摸他的脸:“子辰,你好像又瘦了。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呢其实你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你就不能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吗”

    子辰不回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蓁蓁:“这是我在路上给你买的蛋挞,还是热的呢。吃完了快回宿舍吧,我也得回学校了,明天一早就有课。”

    蓁蓁接过纸袋,神色黯然:“子辰,难道我约你过来,就只是想看看你吗”

    子辰沉默了片刻,把头一低:“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蓁蓁突然爆发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逼成疯子的”

    子辰咬住嘴唇,有些疲惫的吸了口气。

    蓁蓁掐他,子辰没有动,良久才开口说:“我很努力想让你满意,可现在没有办法,要上课,要打工赚钱,这些事情都是必须要做的,蓁蓁你能不能体谅我一点点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蓁蓁喊:“你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和自己较劲凭你自己这样下去你能做什么最多是你们学院的教授到顶了”

    子辰依然是安静的态度:“做教授不好吗”

    蓁蓁说:“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可是你不能把你自己从我身边拿开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像个寡妇一样活一辈子”

    子辰的笑容有些苦涩:“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我会让你等一辈子”

    蓁蓁捧着纸袋呜呜的哭,哭泣的声音仿佛是被一个泵用力往外抽,半天才冒出一声。眼泪把纸袋滴得湿透,连指尖都颤动起来。

    子辰看了她许久,低声说:“你带身份证没有我没带。”

    蓁蓁的哭声缓和了些,抽泣着抬起头:“干嘛”

    子辰凑到蓁蓁耳边:“开房间。”

    蓁蓁破涕为笑。转身便往校门里跑,跑出几步,回头又看子辰一眼,对他抛了个飞吻。

    舜茵穿好黑色背心裙,外面套上白色长款西服,在梳妆台选了条哑光的金属长项链,拎起蓝色漆皮包,从门口鞋柜里拿出蓝色鱼嘴高跟鞋穿上。今天是她生日,也是正式上班的第二个月。

    传达室门口有四五个快递公司的人杵在那,手里都捧着鲜花。老邢在传达室里喊:“来签收一下吧,都是送给你的。”

    舜茵很尴尬,硬着头皮依次在回单上签了名字,把那些花抱进传达室,托老邢代为保管,再三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是送给她的。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老邢打电话说又有花送来。出门看时着实吃了一惊:门口停着辆依维柯,后门掀起,几个花店员工抬出一座圆形的玫瑰花山。太多红玫瑰堆在一起并不好看,远远望去和纸扎的红灯笼没什么两样。舜茵呆站在那里,花店的人递上一张卡片:“这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加上李澈先生爱您的那一颗心,一共是一千个爱,祝颜小姐生日快乐”

    舜茵脑袋都大了。正值上班时间,出版社本就不属于快节奏的单位,何况又是文人聚集的场所,见到这场景,纷纷驻足观看。舜茵匆匆对老邢说:“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麻烦你和张主任说一声。”

    舜茵对花店的人说:“我给你们一百块钱,把这个拉回去”

    花店的人不接受她的贿赂,丢下花就走,舜茵无奈的喊:“那我给一百块钱,你们帮我拉回家总可以吧”

    依维柯拉着一堆花回到家里。舜茵坐在客厅里,看着一堆百合、玫瑰、蔷薇和勿忘我发愣。她给老邢打了个电话,如果再有人送花,就说自己出差了。

    挂了电话之后,舜茵在那堆花的卡片里找了一会,没有赵振涛的。赵振涛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因为直到夜里,赵振涛连电话都没有。舜茵回忆了一会,自己似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生日,于是拨给赵振涛,他正在深圳出差,电话里十分噪杂,有女孩子笑的声音。赵振涛说:“过生日没什么意思吧,你都快三十岁了,又不是小女孩,到我生日的时候一起过吧。”

    舜茵不明白刚刚二十二岁的自己怎么就快三十了从逻辑上分析,这话没有错误,按照这样的逻辑,赵振涛是不是快五十了呢舜茵接触的男性很有限,除了李澈就是赵振涛,这两个男人似乎都是没有温度的。男人为什么需要女人呢赵振涛说过一句话:没有男人会有兴趣了解女人的灵魂。他们爱的只是包裹灵魂的肉体。情义千斤不及胸前四两。

    赵振涛比李澈还是好不少的。起码他到现在都没有对舜茵动手动脚过。不关心自己那是正常的吧,周雯早就说过男人都这样。

    舜茵无聊的按着手机,屏幕上一个黑衣少年依柱而立,云淡风轻。这个少年似乎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是温暖的。虽然他的气质异常清冷,但泯灭不了那温柔的眼神和笑容。他似乎是唯一的一个。他的气息,声音,甚至于被他背在背上时闻到的体味,都散发着无味的芳香。

    舜茵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快乐好吗

    片刻之后有了回复,四个字:生日快乐

    只有四个字,不知为何却风起云涌,催肝裂肺。舜茵的泪水夺眶而出。

    夜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像学生时代的蓝黑墨水被打翻,泼满了世界。舜茵遥望北边的天空,很想极目望尽这黑幕,很想刺探千里之外那片天空下的那个少年,此时在做什么。

    手机铃响,舜茵抓在手里,平稳呼吸,轻轻“喂”了一声。

    不意竟是子辰清朗的声音,夜色中分外低柔:“还是打电话说比较好,生日快乐”

    舜茵忽然失控,“呜”的抽泣一声,随即死死捂住嘴。子辰已经听到了。沉默一会,缓缓的吐出三个字:“舜茵啊”却又没了下文。

    这三个字让舜茵再度涌出泪水,换了几次呼吸,用力让自己笑起来:“没事,女人都这样,常常哭着玩的,就像男人有时候会喝酒一样。我其实挺高兴的,今天收到好多花呢,你看,我很有魅力的”

    子辰说:“今天我在图书馆百~万\小说。半个多世纪前,地球上有一种旅鸽,又叫漂泊鸠, 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初数量庞大,飞来铺天盖地,落下遍地都是。由于它们肉质鲜嫩,被人类大量捕杀。最后一只旅鸽在一九四七年消失。书上有旅鸽的图片,灰色和杏红色的毛,白色的尾巴长长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你。舜茵啊,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答应我。”

    舜茵“嗯”了一声。

    子辰说:“无论被怎样捕杀,请不要消失。”

    舜茵轻喊:“子辰哥哥”

    子辰应了一声。

    舜茵说:“生活没有任何目标,再也不会有任何惊喜和希望,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人一生下来就开始打生存游戏。有的人觉得关卡太多,打得太累,规则也不公平,于是退出了。其实结局从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人都会死。那我们都不要退出,打到最后那一刻好吗”

    舜茵微笑起来:“好”

    从天堂扔进地狱,是所有祸害人的行为中最恶毒的一种。李澈很无辜的被害了。他不得不在一个中等城市的中型企业里从基层做起。他工作的部门是机房,由于需要二十四小时维护,他和另外一个技术员两班倒,分上午十点至晚上十点一班,和晚上十点至次日上午十点一班。他每天都对着枯燥的电脑,除了上网几乎与外界没有任何交集。公司全部的员工加起来不过六十来个,大半是男人,剩下的女人当中,连大学里最普通女生的综合条件都不如。前台的几个小姑娘只有大专文化,而且还是那种非全日制大学的大专,坐办公室的女人有的已婚,未婚的也个个鼻子朝天俨然公主的势头。

    进入社会以后,情况空前的严峻。同龄的女人们被各种年龄段的未婚男人争抢,一个女人面对的男人可以从二十二岁到四十二岁,这简直让除了年龄之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大部分女人立刻丧失了客观的自我判断,可以说,排除爱情的因素,一个年轻女人想立刻让自己摆脱贫穷的现状是轻而易举的。就算不能结婚,做二奶情人也是非常好的选择,做二奶和情人甚至连责任都不需要付。

    李澈眼红极了。这简直太不公平了。喊了那么多年男女平等,社会依然是男权社会,这从社会上层结构的男女比例中可以看得很清楚。作为男人,想一步登天,近乎痴人说梦。他简直后悔透了自己当初怎么会放弃了颜舜茵,而去上左伊娜的贼船。并且,左伊娜在摆渡到河中心的时候居然坐直升机走了,还拿走了船,把自己丢在河里泡着。

    他知道舜茵有了一个富得无法想象的男友,严格的说是未婚夫。不过这不是问题。舜茵绝对不是浅薄的女孩子,她对待感情认真,甚至隐忍,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在如今这个时代意味着怎样傲人的资本,她活得很平实,甚至有些卑微,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永远对别人充满敬意。

    李澈发现自己在离开颜舜茵一年之后,彻底的坠入了情网,他觉得自己到现在才真正懂得了爱情,好几次他为自己发自内心的思念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拿出第一个月的工资,又取出一部分左伊娜给的赔偿费,定了九百九十九朵品质最佳的红玫瑰,在舜茵生日的当天清晨送到她的单位。他还给她发了信息,希望请她吃顿生日餐。但玫瑰和短信都像发射出去的烟火,杳无痕迹。

    看起来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是让舜茵先回复自由状态。李澈查到了赵振涛公司的电话,请前台转接财务处。电话通了之后,他说:“我是就业培训中心工程部财务处,有笔货款要打给赵总,关于打款方式得和赵总本人沟通一下。”

    财务处很快将赵振涛的手机号报给了李澈。李澈用笔记在纸上,给赵振涛拨过去。

    赵振涛听说是舜茵的前男友,态度很不耐烦,说:“我早就知道她以前谈过恋爱,她现在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来马蚤扰我们。”

    李澈说:“你认为一个女人能忘记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吗尤其是颜舜茵这种传统的女人。如果你不在乎她是否爱你,那么好,你大概也不在乎她的身体曾经被别的男人占有过。我们可以详细探讨一下她的私人爱好”

    赵振涛按掉了电话。

    回国以后,时昕鸰有个惊喜的发现:俪萱对子辰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几乎每个周末都叫他回家吃饭。仔细想想一点也不奇怪:安安非常喜欢子辰。她在美国学的是现代舞,到北京后很快转进了子辰的舞蹈学院。子辰在舞蹈学院根本就是个专门负责让女生们尖叫的王子,安安显然已经成了子辰无数狂热粉丝中的一员。俪萱态度的转变多半是安安引起的。

    子辰似乎对俪萱的关心不大适应,这个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孩子和继母相处时明显很拘谨,时昕鸰发现他处处找机会报答,这种报答本身就证明关系疏远。除了每次饭后会主动洗碗之外,子辰还用自己的钱给俪萱买了个玉坠,虽然那破玉坠在时昕鸰看来根本够不上“玉”的品质,但俪萱还是高兴的接受了,并且立即戴在脖子上。

    俪萱私下对时昕鸰说:“子辰的个性还真不像你,挺招人疼的。”

    中年之后的男人通常会升起一种恐惧:身体的活力在消褪,时不时出点状况的零件提醒自己正在衰老。虽然所有的男人都众口一词的标榜男人到了中年是多么的完美,但每个男人心里都知道那是个谎言。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又穷又没事业的中年男人是完美的,只会认为他完蛋。所以这是一种非常虚伪的说辞,所谓的完美和年龄没有关系,和性别也没有关系,只和银行存款有关系。好在男人比女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优势,就是在拥有一定财富之后,可以超越年龄的限制拥有爱情,女人则不大可能。

    时昕鸰常想俪萱是否真的爱自己。俪萱还不到四十岁,依然艳冶,他不能确定一个女人是否在青春到了尾声的时候,还能心甘情愿的陪伴一个步向老年的男人。

    和中年男人多半怀有洛丽塔情结一样,少妇通常喜欢小正太。看看国内那些层出不穷的男子选秀节目就可以得知,多数已婚女人的灵魂多么饥渴。好在女人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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