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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家 -> 玄幻魔法 -> 长冬

正文 长冬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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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师里面什么意见”

    老马虽生气,可他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被打的那个家里有人在政府,在京城,这事儿师里是压不下去了,只能给个说法。原本记个大过处分就算完,可那边不依,说不给个满意答复就往上告,不信把张立军弄不到号子里。”

    徐沂想了想:“这事真要公事公办,未必就是他们赢。”

    老马只是摇了摇头:“一旦牵扯到地方,许多事都不好说了。”

    三人俱是沉默了一阵,之后程勉开口问:“营长,您就直说吧,师里面什么决定。”

    老马叹了口气:“张立军今年二期也满了吧再想留队,恐怕不容易了。”

    程勉眼神一凛:“让他走人营里前段时间可是刚下过通知说要明年送他和另外两个兵去学习的。”

    “主要是影响太坏了。我们的战士,逾假不归,还喝醉了酒跟人在街上打架,这传出去本来就不好听。再者说了,张立军不知轻重,一出手就把人打了个十级伤残。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到了这种地步,矛盾不想升级都难”

    “那也不至于”

    “是不至于”老马打断他的话,“可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程勉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看老马为难的神色,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之后,程勉又找了老马和师里的领导几次。老马被他烦的几近崩溃,最后一次还没等他开口,就把他轰了出去:“即便是不出这档子事,张立军年底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借着这个由头,名义上只记个大过,到了年底让他走人,谁又能说是因为打架的缘故总之把这件事了了就算完,如果真闹大了,说不定你跟我都要受到牵扯,程勉你想清楚”

    最后还是张立军来找他。

    “连长,算了。我本身也有错,而且不出这事儿,我年底也是准备复员的。”张立军说,“我老娘身体不好,我得回去娶媳妇和照顾她。现在,我老乡也牺牲在部队了,连带着他爹娘,我也得尽份心。”

    程勉想劝他别着急,可张立军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着急,反倒是平和和淡定了许多。看得出来,他是真想走。

    程勉说不出话,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独自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回味刚刚老马送给他的那句话:“不要太固执。”

    不要太固执

    程勉眯眼看着阳光,微微自嘲。

    他的脑子似乎确实是轴了,可内心有种力量,让他不想就这样屈服。对任何人,任何事。

    、28、

    28、

    临近八一,师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庆祝活动上去了。张立军的事不再有人提起,只是侦察连两位连首长觉得过意不去,私下里又找他谈了谈。

    侦察连的微话剧已经反复练了好多次,程勉忙得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正式演出的前一天,话剧男一号江海阳江排长向他提出了抗议,要求连长观摩把关。

    程勉抽了个时间跟徐沂一起到场看了,而男一号却因为领导到场,过度紧张,踩掉了主演女一号的小段姑娘的裙子,最后不得不以小段姑娘骂了小江排长一句流氓,提裙逃跑而告终。

    在场观看的战士们送江排长一道齐整整的嘘声,程勉坐在后面,也忍不住笑了,阴霾多日的心情微微好转。

    散场之后,他负手来到后台,对江海阳说:“你这还能行么我提醒你一句,明儿可就上台表演了。”

    江海阳愁眉苦脸地扒头发:“头一回,连长你相信我,我这是头一回发挥失常”

    程勉挑挑眉,那表情明显在说:信你才有鬼。

    徐书记搁后面叹了口气:“这可代表咱们全连甚至全营的脸面,不能掉以轻心,请个人来指导指导吧。”

    程勉看他:“请谁”

    徐沂假装思考了下:“哎,这剧本谁写的来着”

    程连长只用了一秒钟就懂了,拍了拍徐书记的肩膀,转脚就去向副营长老周请示了。

    江海阳看着他们连长背影,啧啧两声:“这领悟力,真该让连长来演这男一号”

    徐沂听了,只是笑笑。

    何筱接到程勉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卓然逛街,听他说完,头又大了。敢情她当完编剧,还得去当导演

    “你们就找不到别人了吗”何筱小声抱怨,“不能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吧”

    “不行。”程勉很正经地拒绝,“我们徐指导员说了,这最谙原著精髓的,莫过于原作者。”

    何筱忍不住训他:“你能放过徐指导吗别老拿他当挡箭牌,都千疮百孔了”

    程勉笑了,只要一跟她说话,他心情就很好。“过来吧,单间都替你申请好了。这可是首长特批下来的,没结婚的享受不了这待遇。”

    “不稀罕。”何筱咕哝了一声。

    “就这么说定了。”程勉清了清嗓子,“明早九点,我在营区门口等你。”

    说完,第一次主动撂了何筱的电话。

    何筱睁大眼睛瞪着手机屏幕,卓然却在一边笑开了:“这程帅帅胆肥了啊,竟敢挂你电话。”见何筱有转移目标的迹象,她连忙又说,“真打算去啊不好吧,你这么随叫随到,会把某些人给惯坏的。”

    何筱现在已经不是随意让卓然取笑的人了,她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刚说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你刚刚说,这几天准备去趟西北”

    卓然立马否认:“我可是去旅游,不是去看叶红旗”

    何筱不说话,只看着她。

    卓然被她看得脸燥起来,连忙举手发誓般地说:“我说真的,谁骗你谁是小狗。一天时间,谁有空往大沙漠里跑,我忙着呢”

    似是要验证她说的话似地,卓然一说完,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愣了下,立马接了起来,神色也随之慢慢凝重起来。

    何筱在一旁站着,用眼神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卓然有些紧张地挂断电话:“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姥爷生病住院了,得回老家去看他。”

    这么巧

    愣怔间,卓然已经提起属于她的东西,准备走了。

    “我先走了啊,你自己慢慢逛吧。哦,对了”想起什么,她又跑回来,拉住何筱的手说,“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可别因为这个不去,让程帅帅知道不得砍死我,我最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了。”

    何筱失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送走卓然,何筱一个人也回了家。第二天一大早早起,只跟老何说了声,就出了门。老何也没多问,只嘱咐了句注意安全就挥挥手让她走了。最近让何筱倍感轻松的是母亲田瑛不再动不动就提她跟程勉的事儿了,她不提,何筱也乐得不提,免得还要吵架。

    坐上直通郊区的公交,何筱下车后又走了几百米才看到营区的大门。程勉正在大门口站着,一身夏常服穿在身上,她只能看见他那张笑得很淡的脸和两截露在外面的精壮小臂。那双黑润如水的眼睛,在看到何筱的时候,微微一亮。

    何筱今天穿了件颜色靓丽的雪纺裙,衬得她小腿愈加纤细白嫩。那天跟卓然出去的时候还微修了下头发,一层薄刘海搭在额前,长发披在肩上,末梢打了个弯儿,随意地铺在胸前。

    “我来晚了路上有些堵车。”

    即便是撑了把遮阳伞,可还是挡不住这闷热的天气。何筱脸被晒得红红的,鼻尖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程勉看着她,感觉自己也跟着燥热了起来。伸出的手犹豫了下,还是一把把她拉过来摁到了怀里。

    何筱脸更红了,使劲推他:“大热天的,还在营区门口呢。”

    程勉低声说的也有些咬牙切齿:“我诚恳地给你提个建议,这种衣服留着你嫁给我以后再穿”

    何筱微怔,醒过神之后狠狠踩了他脚一下:“流氓”

    被骂流氓的某人飞快地在她脸上吻了下,之后松开了手,一脸坦坦荡荡地带着何筱进了营区。

    在遍地都是雄性的地方,女人的回头率自然超高。何筱能理解,可被注视太多次了仍是脸红,连忙用套在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箍了起来。

    程勉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

    何筱恼羞成怒地催他:“赶紧走”

    两人一起进了侦察连活动室,欢庆八一的条幅已经挂了出来,里面围了不少人,大都在看小江和小段在演戏。何筱生平第一次写剧本,又是第一次看见别人演自己写的剧本,还真是有些好奇和期待。

    因为故事背景放在了八十年代初,所以小江和小段还穿着八四年换装前的军装,两人扭扭捏捏地坐在一起,本来按照剧本的发展应该是谈着纯情的小恋爱,可看小段姑娘憋红着脸使劲往一旁躲,小江排长舔着脸可着劲地往她那边蹭,气氛顿时就变得猥琐了。

    何筱忍不住侧头问程勉:“这姑娘哪儿找的,挺有意思的。”

    程勉轻咳了两声,颇为不好意思地答:“有个嫂子在营区开了个小卖部,小段是她老乡,在这儿帮她两年多了,缺人手,就请过来了。”

    还别说,小段这姑娘还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本来营区的女兵就少,到了这种时候更是香饽饽,为了请小段出山,程勉特意派出了江海阳这一毛二的军官级人物,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姑娘忽悠了过来。

    当然,有件事程勉是肯定不会告诉何筱的。那就是曾经徐沂提议让何筱来扮演女一号,被他严词拒绝了。现在程勉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何筱,越发觉得这个决定英明无比。

    “帮我在这儿看看,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一下。”程勉扶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嘱咐了句。

    何筱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躲,耳根瞬间就红了。程勉看着笑了笑,松开她,转身离去。

    说是来指导的,但何筱站在后头看了一会儿,发现其实他们并不需要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演绎的方式,她不懂,也不需要去打乱他们自己。

    老吴一个扭头看见了她,忙招呼她过去。何筱摆摆手,还是被人围到了最前头。何筱已经习惯了被战士们围观,渐渐地也能放开手脚了,她笑了笑,说:“我看了下,演的挺好,是一部合格的轻喜剧。”

    正剧演成了轻喜剧,这还算好战士们都笑了,也没人在意,大家就是图个乐子。每年八一节t师都不放假,干部和战士一视同仁,如果没有文工团下来演出,就只在晚上会个餐,放部电影。这一次正巧是建军八十五周年,所以师里面才办了个庆祝活动。机会难得,大家都很珍惜。

    正式演出是在晚上八点开始,何筱留在侦察连食堂一起吃了晚饭,而后跟大家一起去了八一礼堂。

    家属院里也过来了不少人看节目,礼堂里特意给她们留了几排位置,何筱想坐到那边去,却被程勉拽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视野不好不说,他们两个人单坐在这里,倒还显眼了。

    何筱坐不住,硬是要走,被程勉给拦住了:“不许去那边,人多闹得慌,都没法跟你说话。”

    “谁跟你说话,我是来看节目的。”何筱撇撇嘴。

    程勉笑了,他发现自己现在特别喜欢看她不情不愿又反抗不了的样子。

    “哎,现在这儿要是只剩下你跟我就好了。”程勉突然感叹一声,一脸遗憾的表情。

    何筱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使劲地掐了他腰一把。程连长丝毫不在意,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演出开始的时候,程勉总算安分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何筱感到自己的肩膀越来越沉,回头一看,某人竟然就在这嘈杂的氛围中睡着了。她倾过身,拍了拍他的脸,被他一手制住了,之后毫无阻碍地继续睡。

    何筱哭笑不得,索性由了他去。

    来晚了的徐沂恰好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一挑,也不往前走了,就在何筱的身边坐下了。台上正在演的就是他们连的话剧,徐沂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说:“这节目排练的时间不算短,只是这一个月来连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我跟程勉都忙得没工夫看。”

    何筱心里有些遗憾,却仍表示理解:“工作为重。”

    徐沂带着浅显的笑意说:“不过我看过这剧本,写的很好,人物鲜明,感情也表达的恰到好处。”

    何筱的脸一片热烫,幸亏礼堂里现在是灭了灯。为防徐指导不经意地再说出一些让自己尴尬的话,她及时转移话题:“最近没跟褚恬联系吗”

    徐沂一顿:“没有。”

    何筱有点儿不理解,同时也为褚恬委屈:“就算没有缘分,当个朋友总是好的吧你不能一直躲着她啊”

    徐沂偏过头与她对视一眼,明亮的眼睛无奈地很明显:“现在哪里是我躲她,是她不想见我。”

    何筱忍不住一噎:“怎么回事”

    徐沂低叹一声:“大概是我前段时间矫枉过正,现在反作用到自己身上了罢。”

    何筱听了有些同情他,但是想起褚恬的性格,又开口宽慰徐沂道:“恬恬的性格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是生气,只要你哄一哄就好了。”

    徐沂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希望如此,我没追过女孩子,还真得向程勉学习。”

    何筱无语地瞅了眼睡得跟猪一样的某人,学习学习他的厚脸皮,耍无赖

    节目结束的时候程勉醒了过来,各单位正在组织散场,他走到侦察连的队伍里跟徐沂交代了下,折回身对何筱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何筱看了眼纷纷离席的家属们:“我还是跟着她们一块走,在这住,不太好。”

    虽然她来时已经做好了留宿准备,但老何和田女士大概都知道她去哪儿了,夜不归宿的话,后果大概有些严重。

    程勉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那是回家属院的,跟你不同路。”

    何筱有些犹豫,低声问:“那我怎么跟老何说”

    “已经这么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何叔叔会理解。”人流匆匆从她背后走过,程勉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前拉了拉,带到离人行道较远的地方。

    何筱仓促间抬头,看见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幽黑双眸,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给老何发个短信。”

    程勉笑了,带着她回了招待所。

    t师的招待所在干部宿舍楼后面,外表看似很简单,但里面的装修却是普通的不能比的。因为这是很多未随军干部家属来队的临时住处,通常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所以每一间的标配就是一室一厅一卫。程勉前天已经来过一次,简单打扫了下,屋子里挺干净,就是外面的热气浮了进来,让人觉得闷得慌。

    何筱一进屋,就直奔卫生间。匆匆地冲了一个澡,套上程勉的军用短袖和短裤,又把衣服洗干净晾了起来。

    洗完澡,何筱顿时感觉清爽多了,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发现程勉正靠在床边看她上午来时带在身边那本用来打发坐车时间的书。

    “你怎么还不走”

    见她催他,程连长颇有点儿伤心:“怕你认床,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我替你擦擦头发,赶紧弄干赶紧睡。”

    何筱斜他一眼,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了他。程勉又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上来。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何筱还是有点儿怕程勉的,因为有时候这人耍起流氓来还真是无所顾忌。程勉哪会儿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提前点明:“别想歪了啊,纯粹是帮你节约时间。”

    “谁想歪了”何筱脸涨红地瞪他一眼,二话不说地躺下了。

    还真好骗啊。程勉感叹一声,拿起梳子和毛巾帮她打理头发。

    “感觉如何”

    笑笑同志回:“你的小腿太硌得慌了。”

    程连长深受打击,伸手就把她脑袋挪到了大腿上。何筱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坐起,程勉制止了她:“别乱动,小心拔下来头发。”

    何筱浑身发烫,干脆闭上眼别过脸,任由他擦拭着她的头发。

    慢慢地,程勉的动作越来越轻缓,何筱几乎都感受不到了,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已经快要睡着。恍惚间她感到程勉把她挪了个位置,猝然睁开眼,对上程勉略显促狭的眼神:“睡着了”

    “没有。”她低下头,小声回答。

    “睡吧。”程勉摸摸她的脑袋,“头发已经干了。”

    何筱迷迷糊糊地嗯一声,想起什么,踢了他一下:“你也快走吧。”

    都快睡着了还不忘撵他走程勉失笑地弹了弹她的脑门,侧躺在一旁,看着她睡觉。

    洗过的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粉嫩,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呼吸也渐渐均匀了。程勉视线往下,不自觉地又落在平缓起伏的胸前。

    这种能看不能碰的日子,程连长发现自己真是过到头了。

    心有灵犀一般,一直没睡沉的何筱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四目相对,距离又是这样的近,程勉感觉呼吸一滞。

    何筱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刚动了动嘴唇,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钳住下巴,吻住了。

    这不同于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从一开始程勉就处于明显主导的位置,将她的双手扣到头顶上方,吻住她的唇滚烫而炽烈。

    何筱喘不过气来,眼里很快就浮出一层水光,胸前起伏也越来越剧烈,程勉感觉到了,松开了她。何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还没缓过劲来,就感觉程勉握住她的腰,沿着下颚慢慢向下吻去。

    她终于有点儿害怕了,带着颤音叫他:“程勉”

    程勉不为所动,她只好使劲推了推他:“程勉”

    程勉有些泄气地抱住她,将她紧扣在怀里,用沙哑的声音说:“何筱,我想结婚,从来没有这么想,从来没有。”

    一直以来他都想慢慢来,可是当现实的阻碍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这个念头就变得越来越迫切。

    何筱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刷就流下来了,透过一层夏常服,沾湿了他的胸膛。

    程勉不知何故,正要安慰她,就被她给捶了一下:“你怎么能这样”

    程勉没说话,只是抱着她。

    “你先松开我。”何筱见他没反应,只好瓮声瓮气地又说了一句。

    这回程勉倒是松开她了。何筱坐了起来,内衣和短袖都错了位,她侧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直手已经伸过来了,替她理好了衣服。

    何筱看向程勉,许久,才低低说:“我,我不是不愿意,也不是,非要结婚。只是还没准备好。”

    程勉手一顿,抬眼看她。

    何筱越发显得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解释:“我怕疼。”

    女孩子第一次都是很疼的,这点儿程勉虽没实践过,但部队里混那么多年,该知道的卧谈会的时候都知道了。

    听完何筱的话,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在程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浑身都轻巧了许多,好像困扰他的问题都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了。”他抱住她的头,在额前留下一个吻,“都是我不好,我站这儿不动,你随便打。”

    何筱嫌弃地瞥他一眼:“皮糙肉厚,打你我还嫌手疼。”

    程勉嘿嘿笑了两声,又很快恢复严肃:“赶紧躺下睡觉,熄灯号响了,要严格遵守我军的内务条令。”

    “你先滚蛋吧你”

    何筱拿枕头扫了他一下,程勉也没躲,挨了一下才心安理得地走人。

    听到关门声,何筱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关灯躺下。许久,还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29、

    第二天一早,何筱坐最早一班公交回了家。

    昨夜睡得不太好,何筱脑袋有些沉,悄悄地打开家门,正准备溜回房间去睡觉,却看见母亲田瑛和父亲老何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一侧,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的正是老何的手机,上面有何筱昨晚发给他的一条短信爸,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回家。

    何筱有些意外地睁大眼:“怎么起这么早”

    田瑛硬梆梆地甩给她三个字:“没你早”

    何筱看了她一眼,换了鞋就要进房间,被田瑛跟着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问完你就着急走,怎么这么没礼貌”

    何筱无奈地回头:“那您问。”

    田瑛站在何筱面前,梗着脖子问她:“昨晚去哪儿了”

    何筱眼神也没躲闪:“我去程勉他们部队了,昨晚有庆祝节目。”

    “看节目能看一夜,当你妈我是傻子”

    “他们部队在郊区,那边远,那么晚,回来路上不安全。”

    田瑛哦一声:“你住在他们部队就安全了谁知道那小子对你安没安什么好心”

    没安好心四个字一下子就触动了何筱的神经,想起昨晚上那差点儿失控的一幕,脸色不受控制地涨红,田瑛看在眼里,不禁脸色大变。

    “你跟我进来”说着拽着何筱的手进了她的房间。

    何筱被她弄得生疼,皱纹说道:“您干嘛呀”

    “坐下”

    田瑛一把把何筱按到了梳妆台前,将她裙子的拉练拉了下来,何筱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就要躲开,却被田瑛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将裙子扒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才放下了心,松开了手。

    何筱飞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一旁,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部。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田瑛,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更让她觉得难过的是,给予者竟然是她的母亲。

    田瑛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可被女儿这样瞪着,她说不出来软话:“没有胡来最好,否则吃亏的永远是你自己”

    “我还没那么不要脸”何筱大声喊回去,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此刻她内心由衷地后悔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昨晚会让程勉停下。

    “说的什么话”田瑛的气性也上来了,“我告诉你何筱,就是你跟他那样了,我也不答应。没得商量”

    何筱四肢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看着母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外面轻轻地响起了老何的敲门声:“行了行了,大清早的不要动气,让邻居听见了笑话。”

    田瑛喘了几口气,瞪了何筱一眼,转身拉开门出去了。老何站在门口,看着妻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之后他进入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看着和蔼的父亲,何筱感觉前所未有的委屈。

    “爸”何筱开口叫他,止不住地哭声,“我没那样,我知道分寸,我”

    “好了。”老何将她的长发揽到背后,拍拍她的肩膀,“你妈就是这样个脾气,说来说去,她是为你好。你们还没结婚,没定下来,真要出了什么事,那吃亏的还不得是你”

    “不是这个。”何筱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同意我跟程勉,她不会让我跟程勉结婚。”

    老何也是有口难言,望着女儿,好半晌才说:“好了,不谈这个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会儿。”

    何筱擦干眼泪,缓缓地点了点头。

    之后几天,何筱都没怎么跟母亲说过话。一来是田女士根本就不理她,二来是何筱心里也有气,虽然不能像母亲那样摆在明面上,但冷战总是避免不了。老何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周末的时候,何筱去诸恬家过,为免田瑛起疑,她让老何亲自送她过去,出发前特意给田瑛说了下,田女士闷在屋里头,没说话。

    诸恬现在是不敢轻易接收她了,盘问了老半天:“怎么回事啊说不清楚了不让住啊。”

    何筱白她一眼:“怕你一个人太孤单,我来陪陪你还不行”

    诸恬揶揄地笑:“怎么,我又失恋了”

    要搁往常,何筱被这么说肯定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可跟某人时间长了,脸皮厚度也见长:“恬恬,要想失恋,你得先谈恋爱,你谈了吗”

    看着何筱笑盈盈的脸,诸恬克制了半天才没捏上去。

    大热天的,两人一起出去酣畅淋漓地吃了顿火锅,回来之后洗了个清爽的澡,躺到床上,一身轻松。

    诸恬不由得感叹:“想想单身生活是真他妈好啊,我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那徐沂怎么办他也打一辈子光棍”何筱悠悠地问诸恬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在了那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筱扭过头来,看着她笑。

    诸恬被她笑得发毛,却犹是嘴硬:“我是说真的,笑笑,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跟一个徐沂那样的军人在一起,会很累。”

    “为什么”

    “心事太重了。” 诸恬轻轻说,“他会是个很好的听众,有时候也会跟你说两句,但有关他自己的事,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是这样,让我感觉不到被他需要,很糟糕。”

    何筱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

    “对了。”诸恬突然兴致勃勃地扭过头,“我曾经去过他家,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他收藏有一屋子的飞机模型”

    何筱看着她的神情,乐了:“你都上人家里去了,还说没关系”

    诸恬撇过脸含糊其辞:“那是偶然巧合,而且你知道么,他自己一个人住。”

    何筱说:“我听程勉说过,他跟家里关系不太好,所以一个人住也不奇怪。而且,徐指导有个哥哥,曾经在空军,后来因为事故意外牺牲了。他收藏飞机模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诸恬用极其古怪地眼神看了她一眼,之后泄气地趴了下来:“你看,你比我还了解他呢。”

    何筱失笑,两人头碰头安静地趴了许久,她握住诸恬的手:“恬恬,不要轻易放弃,徐沂是个好人,也值得你爱。而且,他是喜欢你的,我能感觉出来。”

    诸恬听完,愣了下突然把手抽了回来,脑袋埋进枕头里,过了一会儿,声音暗哑地说:“我知道。”

    自八一节之后,何筱就没见过程勉了。只听他说要演习,其余的没有多说,看了电视才知道,这是一场跨军种的演习,邀请有外军观摩团,地点就在内蒙古朱日和合同战术训练基地。

    新闻播出时老何就坐在一旁,看到那场面时忍不住嚯地感叹了声:“程勉他们部队还是挺不错的嘛。”

    田瑛瞥一眼:“也就一个连,能有多大本事”

    “田瑛同志,你可不要小瞧一个成建制连在战斗中的作用。别说一个连了,就是一个班、一个兵,那也是不容小觑的。远的就算了,咱就说老山”

    “行了行了。”田瑛不耐烦地打断他,“一说这个你就来劲,难不成你还真上过战场”

    “嗨,还真别说,我要是当兵第一年就走了,就去程勉他们军,那我真可能就去南边打仗了”

    老何共参加了两次征兵,第一年是t师所在的军,老何因为身体问题没能通过体检。第二年做了个手术,身体康复之后又遇到二炮部队来征兵,这一次可算是选上了。

    “那说这还有什么用我倒真盼着你上阵杀敌立功呢,就跟老程似的,老山下来之后还能上军校进修,也不至于早早就转业了。”

    老何无奈了,冲何筱挤挤眼,感叹道:“就这我也知足。”

    何筱一直很佩服老何的一点,就是他生性乐观、豁达和宽容,正好和母亲田瑛的脾气互补,对她很是包容。这不仅仅是因为年轻时的亏欠所促使的,更多的,是他对她的爱。老何带给她的几乎全部是正能量,受父母这二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幸福生活的影响,她也特别渴望一份这样的爱情,也因此,更不能理解母亲对程勉的反对。

    何筱暗叹一口气:还是慢慢来吧。

    八月末,b市的天气终于不再那么热了。周一何筱一上班,就接到下基层宣传的通知,这对中心许多坐惯科室的人来说算是个苦力活,大都不愿意为之。而对何筱而言,却是个放松的好机会,好不容易能在上班时间脱离张主任的监视,她巴不得呢。

    几天时间,她跟另外两个同事走访了b市好几家企业。最后去的是一家文化公司,一进大厅就看到摆在正中央的一摞书,何筱停下脚步翻了翻,发现大多是军事科技类的。

    随行的一个产品经理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近两个月上市的新书,市场反应很好,很是畅销呢。”

    “是吗”何筱笑了笑,不由得多翻了几页。

    “你要是喜欢,就拿几本回去看”产品经理大方道。

    何筱连忙拒绝:“这就不用了,我只是看两眼。”

    之后放下书,快步地赶上了同事。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可等到宣讲结束,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产品经理果真一人送了好几本书。何筱推拒不得,唯有再三道谢,收了下来。

    晚上下班,何筱抱着一摞书回家。刚走到楼梯口下,就听见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按下通话键,接通后传来的并不是谁的声音,而是一阵断断续续的沙沙声。

    直觉告诉何筱这电话是程勉打过来的,可仍是有些疑惑,便喊了他几声,许久才终于听见说话:“笑笑,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程勉。”

    何筱站在原地,握紧手机,过了一会儿说:“能,我能听见。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程勉笑了笑:“我还在内蒙。现在这里正在刮大风,听得到吗”

    电话里又传来刚才的沙沙声,时大时小。原来这是风声,何筱想。

    “什么时候回来”她低声问。

    “演习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回去。”程勉说着,隔着电话线和九百多公里,十几天没有听见的声音也变得低沉阔远:“想我了吗”

    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见到他。这是何筱的第一个念头,可她不敢说出口,怕忍不住会想哭。吸了口气,她说:“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台词吗每次电话都问这一句,你不烦我都烦了。”

    程连长叹了口气:“没办法,在你面前,我的安全感永远不够。所以为了让我心安,我后天到b市的时候你来部队看我吧,正好周末。”

    何筱无语:“为什么每次都得我去”

    “我出不去,可不得你走进来么”程勉厚着脸皮说。

    何筱果断拒绝:“我不去”

    程勉嘶一声:“来队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等我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

    何筱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瞪着手机看了好久,莫名地又笑了。她是在笑她自己,跟个厚脸皮,又爱耍流氓的无赖置什么气上楼回家

    虽然说了不去,可周日那天,何筱还是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下,坐上了去部队的公交。坐在车上,笑笑同志一直在鄙视自己的心软。某人不就是看中她这点才越发变本加厉的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成他们师的编外人员了

    算了,就当是支援侦察连文化建设得了。何筱看了眼堆在脚下的那一摞文化公司送的书,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公交车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郊外的t师营区,何筱提着十几斤的书走到营区大门口,却发现来接的人并不是程勉,而是文书赵小果。

    赵小果正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着,看见何筱,连忙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何筱松了口气,忙问:“你们连长呢”

    赵小果一脸歉意地看着何筱:“我们连长接到通知跟营长一起去外地开会了,刚走没一个小时。走之前他让我给您打个电话,说让您别来了,可我打了十几个了,您都没接”

    何筱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不下二十个未接来电。有程勉的,又有赵小果的。估计是他着急走,又打不通她的电话,才吩咐赵小果继续打的。

    “嫂子”

    知道赵小果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的脸色,何筱迅速扯出一丝微笑,打起精神说:“可能是在路上,没听见手机响。没事儿,反正我这趟来也不光是见他的,之前听徐沂说你们连阅览室缺书,正好前几天文化公司送了一批,正适合你们看,就带了过来。”

    “那我替兄弟们谢谢您。”赵小果嘿嘿笑了两声,“嫂子跟我进去吧,连长交代说您要来了,一定得吃了中午饭再走。这都快十点了。”

    何筱笑着拒绝了,怕他为难,又说:“你们连长回来要是训你了,我就跟他没完。”

    赵小果讪笑地抓了抓后脑勺,拎着书,把何筱送到了公交车站,看她上了车,才放心离开。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车上的人注定很少。秋老虎的天气,何筱拣了个阴凉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车子慢慢地驶过郊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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